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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9月26日 星期三

找到源頭

我終於看見
華人教養的當頭棒喝──扭轉華人教養,讓每個人活出最大的價值與可能性。

90%的華人教養:「小孩永遠都不夠好」,我們習慣看見自己和所愛的人,不夠、不好的一面,我們將要求美化為:「我是為你好。」我們對家人、對另一半、對孩子,充滿隱性的要求與期待,那是「有條件的愛」。當負面和批評內化為每個人心裡很深的相信,愛人與被愛就離我們好遙遠。其實,我們也曾經是某一個人或是某些人心中的明星,我們的星光也許亮了很久,也許只是曇花一現;但是,我們的星光,一直都在。看見你身上的星光,路途遙遠,但你每走一步,你都會覺得自在與喜悅;每一步,都是一種值得。

當傷痕被看見,就是療癒的開始……
每一個小孩在他所愛的人創造出的環境下,會發展出一個特別的角色,用來保護他的家和他愛的人。
對一個小孩子而言,愛是無條件的,有時展現愛的方式是將親人的信念無條件複製在自己的生命當中;而小孩不會有看法,因為他愛的人或者讓他感受到愛的人,是他世界的全部,是他的信仰。


一旦我們打從心裡頭決定,要揮別過去主導人生的那些負面,選擇成為一個正面的人,機會馬上會在我們的生活裡呈現。

我的人生當中,曾經發生了幾個重要事件,在我看見華人負面教養對我的影響,決定成為一個正面的人的當下,提供了關鍵時刻。讓我自己有機會去醒覺、看見,甚至能在當下停下自己的慣性和反應,做出一些不同的行動來幫助我走向正面人生的道路。

這些事件的發生有的是來自於和父母間互動的時候,有時是在我和朋友間的互動,有時只是一件事情結束後,去感受體驗時發現的。

在我們的生活上,常常會用自己的立場去看待另一個人的感受。

簡單的說,我們都會主觀的去批評,甚至批判他人。很多時候,我們甚至會否定自己的體會、感受和感覺。然而,每一個人在自己身上所感受到的種種都是絕對真實的,這個真實也是絕對的主觀。

因為人的感受、想法和情緒都是來自於過去的學習、累積和變成一種慣性;所以,如果我們在事件發生時,把自己停下來,注意「體驗」自己當下的體會、感受或是感覺,通常就可以看到這個慣性發展的源頭。也許,我們也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和用不同的行為方式,開始培養一個新的行為模式。

我對自己曾有過一個不舒服而且強烈的接受過程。當然,接受後是無比的自在。

汲汲追求贏的感受

我算是一個好勝心強的人,簡單的說,汲汲追求贏的感受,不喜歡輸,和輸有著負面的關係。
這個特質和我的工作息息相關。

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美商李奧貝納廣告公司的助理AE。當時頂著剛剛畢業的MBA,但我很清楚做事就是要從最底層做起。

這個開始的職位是AAE,就是助理業務。老實說,當初這一份低薪、低階的工作,我爸的反彈還不小。但是這一份工作讓我學到了兩個在美商公司出人頭地的衡量標準: performance以及卓越excellence。這兩個標準讓我有著明星級的工作表現,加上我計畫好的兩年一跳,工作8年後,跳到了當年的新力音樂(後來中文改為索尼音樂)擔任國際事業部的總監。

新力音樂是我最後一份在美商公司的工作,之後,我轉換跑道,開始學習在台灣成立公司,最後走上了訓練的路。

會在意輸贏,是我在國中時因為比賽嚐到甜頭後學到的。

國二時,教國文的導師在我們自習的課上,讓我們玩翻英文字典的遊戲。最快翻到英文生字,講出中文意思的人會有獎品,其實它就是一種比賽。

那次的比賽,我拿到第一名之後發現,剛轉到這一班的我,被導師注意到且嘉許我的英文能力,同時我也結交到班上成績好的同學當朋友。對我來說,比賽贏代表的是受歡迎、被接受。贏=被接受的念頭,在國二種下以後,變成了我人生很重要的一種信念。因為,我同時也學到沒贏=可能不被接受。

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類似這樣的經歷,讓某種信念在自己的生活裡主導起很多的決定。

在生活裡,輸贏,對我的意義是和被不被人接受有關,對你的意義是什麼呢?
生命轉了個大彎

後來,我這種在意輸贏的特質,讓我在工作時停不下來。

通常完成了一個目標的同時,我又已經忙著另一件事……除非,除非我真的被迫必須要停下來。但是,人生有時是要停一會兒的,不管是不是自己願意。

對於我這種習慣在人生開快車、停不下來的人,逼使我停下來的一個狀況,就是讓我開的這部快車撞到了牆。

我工作生涯中,一次停下來的經歷真的就是像這樣。我曾經成立了一家訓練公司,沒日沒夜的工作了三年半,雖然很拚,努力不懈,卻都不能如我意地上軌道,達成營運目標。

拖了半年多,最後,事業的不順遂碰到了我的良知底線,意思是就事論事,該停就停,即使它還沒到谷底,雖然還可以運作幾個月,但我知道,我已經沒辦法持續提供好的訓練給來學習的學員,它必須停了。於是,我快速地讓自己結束這一個事業。幸運的是,這個公司有同行接手,讓我的虧損少一點。

但是公司轉手後兩星期不到,我的身體馬上出了問題。先是身體奇痛無比,且動不了,後來診斷出來是脊髓的問題。當然,好勝心強有時候也可以用在意志力上,比如這一次我就決定,才四十多歲的我怎麼可以讓自己身體變成這樣,我一定要好起來。

天助自助者,我真的是這樣開始恢復我的健康。

健康慢慢恢復了,雖然擁有一個生命中重大的失敗,面對未來也不知如何是好,所以我決定當下好好的休息,這一停就是一年。這失業的一年,是我人生的轉捩點。

這一年當中,生命也開始支持我當時選擇的方向:成為一個正面的人,讓我在許多事件中開始去「看見」、「體驗」及「面對」,甚至於有時還能選擇出不同於過去、負面主導的行為,讓我的人生開始轉了彎,從負面車道變換到正面的車道上。

這段期間,我開始了解,我們有些負面的來源,其實並不是因為我們經歷過什麼而累積來的;有些負面的形成,只是我們對於我們所愛的人的一種認同的決定。

在我失業休息的那一年,偶爾還是會做我愛做的閒事,比如打打牌。

訓練公司結束時,我身上不但沒錢,甚至還有負債;這是那一次打牌時的背景……

那一次熬夜打完牌,輸了不少錢;但是打完牌,我睡沒多久就醒了過來。

那一次醒來的體驗,我永遠忘不了:「自我厭惡感」。

我的腦袋裡開始了一種詭異的運作,它像是播放電影般,一個個我生命中過去的人出現在螢幕上:過世的母親、前妻、前親密伴侶及過去意氣風發的年輕自己。我心裡出現了一種沒有過的沉重,我厭惡我當下的自己。

那一瞬間,我感受到自己所有過去的努力和身邊曾經付出給我的人所做的種種……,都被我耗費殆盡。

我是一個控制型的人,在我的生命裡,達成目標是很重要、很簡單的事;面對失敗,我一向不會用自責的方式處理,我會很快的檢討原因,然後,歸零,再來一次。過去常常讓我自豪的是:「我如果今天死了,沒有遺憾,因為想做得事,都做了(有沒有持續是另一件事,在我的價值觀裡,沒給它重量)。」

可是,當時的那種感覺是怎麼一回事?沒過多久,我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一個磅秤,感到一股股負面的重量壓著我。我感覺到,坐在這個磅秤上面的是祖母重重的羞愧和自我貶低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
在過去的工作上,我曾經和一位六十多歲、來自美國的女講師合作。她曾經和我分享過,一個人的能量,它來自承接了上七代的祖先,也會往後傳七代。


負面下,藏著一份「愛」

我在整個家族裡,是長孫。祖母,在我十歲左右和她同住兩年的時間裡,她用這一生懂得的方法,完完全全無條件愛著我,但是在家人當中,她的這一面,只有我感受到,因為她是一個很難相處、喜歡罵人,甚至是一位話語很傷人的長輩;簡單地說,她負面的話給自己的家人,也包括給我。

當我出了社會以後,有好長一段時間,我也非常不喜歡和她在一起。

其實我不明白,在這負面底下,其實藏著的是一份「愛」,我對祖母的感受是矛盾的。

幾年前,有一天在大賣場聽到正在播放著蕭煌奇「阿嬤的話」這一首歌,當下聽不太清楚他在唱的是什麼,只聽到「阿嬤」就買了那張CD。

我在回家的路上,一次又一次的播放著這一首歌,沒想到,一路上我聽得淚眼模糊。

那一股厭惡感,一天後消失了。

這一個體驗後來支持我去了解祖母年輕的時候所發生的事。那是日據時代,祖母曾經經歷過幾件重大的事件,在她心裡留下了很大的傷害。這一份傷害帶給她的負面特質,傳到了我這位長孫的身上。

那一個晚上之後,我了解到,我們身上帶著的負面,有一部分是承襲了上一代或是上上一代的東西。那一次的經歷,讓我開始去了解老一輩人的經歷,開始對於他們影響了我的過去和現在他們的樣子有了「同理心」。

當我們真心決定要正面時,我們會有很多的時刻先去「聽到」,那些我們習以為常的自己的聲音。那一次,我聽到了一個負面聲音,當下停下來,「聽清楚」,「感受它」,等於把「它」捉了起來,攔了下來,然後有了新的看見。

這一次的過程,讓我處理了來自家族過去累積,傳到我身上的負面能量。

用眼淚清洗祖母人生傷口傳給我的信念

接著幾個月後,我又有了另外一次關於處理傳自我祖母負面的經驗。

有一天,當我在看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時,看到一位音樂製作人得了最佳配樂獎。而這部電影是這位音樂人看到了他覺得很不錯的劇本,幾經奔波,後來終於找到願意出資拍攝的電影公司將它拍成。他是音樂人,所以這部電影的配樂就是由他本人操刀的。

當下,我「看見」我心裡馬上跑出了一個充滿鄙視的聲音:「原來你想辦法要讓這一部電影被拍成,為的是自己,好讓你有機會作音樂,讓自己得獎。」

這個看見,我很震撼,因為我這次清楚聽見了一種,這麼多年來其實常常會不自覺跑出來,對他人品頭論足的聲音,更讓我當下清楚看見的是:「我是在批評一個成功得獎的人。」

天啊!我的焦點不是放在去欣賞他的成功。我,見不得別人好。他人成功,我就變成了一顆酸葡萄。我怎麼會這樣?

醒覺到的那一刻,我開始哭了起來。那個哭是一種痛,一種體驗到酸葡萄的人心裡無關乎他人那種真正的難受,以及對酸葡萄的人擁有的同理心的痛:會酸葡萄的人是經歷過了怎樣的過程,受到他人怎樣的對待,才會變成這樣呢?

同一個時刻,我腦海裡馬上出現了一個人:我的祖母。

我很清楚的記得,那一刻,沒經過任何的思考,我明白了一件事:「我傳承了祖母一生累積的對人的看法。」

日據時代的祖母,她是個必須面對他人殘忍數落,沒人依靠、沒人疼惜的女人;她一生當中曾經發生過太多的事,讓她堅強的在屈辱中,決定用這樣酸葡萄的看法看人,這樣才能把焦點放在外面,不讓自己感覺到心中那千瘡百孔的傷口。當時的環境所教給她的是,他人的成功,反而反映出自己的不足和羞愧;祖母一生所學到的是,要她這樣地去看待別人,才能逃避自己的傷。

其實不只是我祖母,不只是我,我知道這樣的模式可以在太多的華人身上看見。

當下,我也想到了一個理論:每一個小孩在他所愛的人創造出的環境下,會發展出一個特別的角色,用來保護他的家和他愛的人。

對一個小孩子而言,愛是無條件的,有時展現愛的方式是將親人的信念無條件複製在自己的生命當中;而小孩不會有看法,因為他愛的人或者讓他感受到愛的人,是他世界的全部,是他的信仰。

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,和祖母住在一起的幾年當中,我繼承了祖母的人生對話,成為我的一部分。我保護祖母的方式,是複製她的信念,讓她不會孤單!我回報祖母的愛,就是吸收她的一切,成為我的一部分;因為,一個擁有無私的愛的小孩,會願意去複製他愛的人的信念和行為,將這樣的生命延續下去。


讓負面聲音完整表達出來

那一天看見自己有著憤世嫉俗的負面對話,不是舒服的「看見」。但是,想起祖母,還有當下升起的對她過去的同理心,那一天我為她,用眼淚清洗了她過去人生傷口傳給我的信念。

這一個醒覺,讓我了解到,在我平順、有福氣的一生當中,那些莫名的不開心,那一些酸葡萄心態,是來自哪裡?原來這一些負面,不是來自於我自己的人生經歷;原來,那是我表示愛我祖母的一種人性的決定。那天的眼淚,洗滌的是那一些祖母沒辦法面對的傷痕。

那一天之後,我開始有了和我自己這一方負面對話的不同關係。

首先,當「它」跑出來,我能聽見。而我的做法是「讓這一個聲音好好地、完整地表達」,因為我知道這一種負面形成的原因,是基於愛;只是,我也知道這樣的聲音在我的人生當中已經行不通了,而我當下做的就只是去聽這個聲音,不像過去會忽略它,這次去和它相遇,去不帶批評的聽著它,而這就是一個很重要的自我同理心過程。

有「同理心」,就會有「體諒」。

再來,因為這一個負面的聲音有了出口,而我又能抽離的面對它,我也可以檢視它會影響我的哪一些決定。有了這一種醒覺,它影響我做決定的機會就變低了。

這是我的經歷,而這樣的經歷其實常常很可能會發生在每一個人的生活裡。比如:
你的同事得到公司表揚,你腦袋有個聲音:還不是拍馬屁來的!

你的鄰居老是把孩子塞到你家,請你照顧。你每一次都對她說沒問題,但是心裡跑出一個聲音:真是不負責任的母親。

你交往了一個男友,不是母親期望的多金型,每次想到母親,既害怕無力,可是又不想妥協。

你開了小公司,基於公平,你把今年的盈餘都分給了員工,自己沒留半毛錢,但是員工並不知道你的「犧牲」。最近你發覺你對員工越來越沒耐心,特別是表現不出色的員工,但是你常常忍著。

在這些情況下,每一個人的腦袋其實都有聲音在此起彼落的說著話,這是非常棒的機會,讓你能開始去讓自己聽到這些,可能從來不想聽到、忽略,但是充滿批判的負面聲音。

這很像好比你正在專心做一件事,但是從來沒發現身邊有好多隻蚊子在那裡飛來飛去。看見自己的聲音,會很像突然聽到蚊子飛的聲音,然後更進一步打到牠,仔細去看牠長得是什麼樣子。

當你可以看見這些聲音,把它攔下來,去檢視它,你就能開始擁有你自己的體驗,開始了你的看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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